竹原三河

一个懒人,自娱自乐
墙头不少,产出不多,关注需谨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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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庆余年][闲泽]小寒 (上)

*书剧杂糅人设,架空民国

*很俗,很我流xp,很ooc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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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承泽发现有人堵他时已经晚了。

  他踏着泠泠的薄雪,沿着矮墙根一路疾行,将支离破碎的冰裂声都抛在身后。奈何他并非习武之人,本就难以辨清刻意压低的呼吸声,走得又实在匆忙了些。于是,当巷尾猝然转出一道身影之时,李承泽只好猛踩一脚刹住,差了半步堪堪没撞到对方身上。

  鬼魅般的速度,不似活人的存在感。雪亮的月色斜斜悬天,泼洒遍地,把他和对方的身影拖得昏黑畸长,一时有些扎眼。

  李承泽轻轻吸了口气。

  他垂下视线,一句“借过”还未出口,就看见那人臂弯里抱着本暗红色的文件夹,封面无字,只低调地盖了个钢印。

  这回是想装看不见也来不及了。尽管对面一点声儿也没出,李承泽倒也能想象得到那人的表情。他僵立在原地,看那片红色在视野边缘升起,倏地淡笑一声,昂然抬起了头,一字一顿地:

  “范闲。”

  “哟,李二公子,”来者扬声道,“好久不见哪。”

  如同李承泽设想的那般,范闲的脸上挂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正如他们每一次明枪暗箭的交锋那样。隔着几年再看见时,仍是那种教人厌恶的怀念。

  李承泽盯了他一眼,有些恹恹的样子:“不必惺惺作态,你都带着册子来了。”

  “您刚来院里那趟就是为了找这个吧?”范闲说,揶揄般地微微一笑,“这么想看,那我可真念了啊。”

  他抖开手中的文件簿:“李府次子李承泽,生平……嗯,太长,暂略……三年前,意图行刺南庆提督李庆,失败后坠江自尽,从此下落不明……疑似已死亡。”

  往昔的鬼魂静静地听着,呼出的白汽飘散在夜色里。

  那厢,范闲有意把腔调拖得不紧不慢、抑扬顿挫,又把纸页翻得哗哗响,听着颇为讨打:“监视记录真长,跳过跳过……哎,这结论还是我写的呢,您给听听:生前好诗书,好玩乐,好饭食,最好葡萄;附注:吃相极差。分明幼时落下体寒旧疾,却从不好好穿鞋。看似随性纨绔,实则心思深沉,不易近交。”

  他抬起眼皮,望向神色淡敛的李承泽,垂下手中的文档,慢吞吞补上最后一句:

  “哦,差点忘了,还很怕痛。”

  “……不愧是小范大人,辛苦辛苦,”李承泽嗓音低哑,他缓缓叫出那个陈旧的称呼,挺直了腰背,接住那些不分公私劈头砸来的判词:“区区在下的这点小事也能记上一本,我竟不知鉴察院原是按字数算薪酬的,您往那里头写的句子,可真叫人大开眼界。”

  “不敢,”范闲笑眯眯地,“后半段没写上,是我随口说的,多有错漏,二公子莫要见怪。”

  “哈,我还想呢,似这般满纸荒唐,若交上去小范大人还要命不要。”

  范闲挑眉:“自然是要的。”

  “……呵。”李承泽沉默了会儿,撇撇嘴,挪开视线,“那就少废话。你比以前啰嗦了,范闲。”

  他虽然这么说着,但范闲曾与他极熟悉,又怎么看不出这位娇生惯养的李二少爷在嘴硬。李承泽自己约莫确实是不怕死的,只是生理本能难以控制,身体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点儿。脊梁和脖颈倒还是直直的,看起来又倔强又招人心疼。

  他瘦了好些。范闲一边踏前一步,把人堵在自己的阴影里,一边用目光描摹对方宽大外袍下愈发瘦削的身形,漫无边际地想。

  三年前他从齐地回来,也是这般瞧着李承泽那把淬了毒的骨架,恨得眼底都是一片血红。他动用了所有可以报复李承泽的办法,劈头盖脸、不眠不休地将他打落尘埃,替他们共同且最后的敌人为虎作伥——他想,反正李承泽的好皮囊下端得是一副蛇蝎心肠,而他范闲光风霁月的狡狯里亦是手段狠绝,不过是还治其人之身罢了。

  那时他们的爱意和恨意都太过浓郁,稍一近身便能剐出一身血肉模糊。然则爱恨至深至切,同归殊途,范闲曾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满怀难诉的怒火想着,但哪怕只为了世间不再独他一人,他也从未舍得让李承泽死。

  他同父异母的兄长、旧敌兼心悦对象有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脸。他还记得此人的穷途末路,粲然一笑、从长桥上纵身跃下之时,依然是那般好看的模样。

  “……承泽,”范闲看着李承泽,半晌,静静地叹了口气,“三年未见,你就是这样想我的?”

  李承泽明显一怔。他拧起眉,本已洗去表情的俊秀眉目又鲜活起来:“你唤我什——”

  “李承泽。”

  名字的主人张了张口,又把话咽回去,竟漏出几分愕然:“这是你第一次……”直呼我的名字。

  他掐断后半句,只说:“为什么还不动手?”

  “我为何要动手?”

  “那当年出卖我、追捕我、逼我跳江的人是谁啊。”

  范闲厚颜无耻地:“你爹。”

  李承泽冷笑一声,转身就走,没走出半步被抓住手腕,狠命一拽,趔趄着被拖进半个温暖的怀抱。说半个,因为范闲很克制地留了力,从腕骨处稳且准地定住了李承泽的身形,两具躯体间仅余一线之隔,徒留温暖的吐息在后者耳畔幽幽回响。

  “承泽,”范闲说,“别走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
  没等李承泽搭话,他忽地又皱了皱眉:“怎么手这么凉?又没好好穿衣服。”

  李承泽匪夷所思地问:“你发什么疯?”

  “我再清醒不过,”范闲说,“李承泽,我找到你了,跟我回去。”

  

  李承泽最后居然真的不声不响地跟他走了,范闲想起来都还不可思议。他脱下鉴察院的制式风衣,把李承泽兜头裹了个严严实实,又扯着后者躲过了一路上诸多明岗暗哨,七拐八拐地回到了范宅。

  为了掩人耳目,小范院长不得不纡尊降贵地翻了自家院墙踩点,结果一落地就被宅中护卫擒获,险些闹出动静。等他三两句话匆忙糊弄过去,心脏砰砰地重新翻上墙头时,李承泽倒还乖乖地站在原地,盯着墙面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,听见动静,仰起脸给了一个很淡很薄的笑容。

  范闲的心突地漏跳一拍。

  但下一步却比他想象的麻烦了点。李二少爷自幼体弱,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金贵人,偏生范宅的院墙格外高,凭借李承泽自己是决计爬不上去的。范闲又不能大张旗鼓地弄架梯子——那与自正门进去有何分别?且他牵着个钦犯,院外也是不能久留的,范闲无法,只道了声“得罪”,一把扛起了李承泽,提气轻身,总算凭借足够扎实的武术功底扒上墙头,将人连拖带抱弄了进去。

  范宅这厢,高达仍在琢磨着自家少爷怎么好好的门不走,非要作梁上君子。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,就看见范闲又是从墙头飞身直下,肩上还扛着个黑不溜秋的包袱……呃,人。那人落地便是一阵急咳,好不容易缓过气来,一抬头露出一张白得吓人的脸,乍一看还有些眼熟。

  高达很快意识到这不是眼不眼熟的问题,他张大了嘴巴:“小范大人!这、这是,二……二……”

  “二你个头,”范闲不轻不重地在高达背上拍了一巴掌,“走你的吧,就当什么也没看见。”

  “是,我什么也没看见!”高达条件反射地叫道。虽然脸上那板正而不失八婆的表情已经暴露一切,他还是识趣地闭了嘴退开,把这一方僻静的后宅留给了范闲二人。

  至于李承泽,突然间被提起来腾云驾雾绝不好受,不免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。他还记得自己俘虏的身份,咳了没几声就强行咽了下去,肺里气息供不上,憋得眼圈都红了。

  “您慢点儿,我的二少爷,”范闲在一旁悠悠地叹了口气,伸手过来捋他的背,“不急哈,进了我范家的大门,你已经安全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真是多管闲事。”李承泽低声道。

  “我叫范闲,闲事合该我管。”

 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。

  范家宅院不小,如今又人丁稀落——范建携柳夫人回了澹州老家,范若若和范思辙都被护短的兄长提前丢去了苏区,范闲自个儿则讨厌一大帮人在跟前杵着,便只留下了必要的人员配备。一通清减的后果就是偌大的宅邸里没几个活人,显得庭中格外深寂,连院内草木都繁茂得堪称放肆。李承泽被搁在一丛枯藤下,还没来得及东张西望几眼,就被范闲推进屋里。

  “要看明天看,”宅院主人苦口婆心地,“外边天冷。”

  说完又急匆匆跑了出去。

  看得出来这一处是范闲的书房,成堆的文件和册子填满了书架,再里间约莫是卧房。李承泽还没从“范闲怎么对我这般客气”的恍惚中回过味来,便本能地意识到这间屋子应是绝密中的绝密,却不知为何会任他一介敌对派系的死人在这落脚,连那本暗红的档案都随意地扔在桌上。

  李承泽也没兴趣看。他只心道范闲大约确实是个疯的。

  那疯子不一会儿回来了,抱着个锅并一摞碟,李承泽一眼就认了出来,这是他“生前”最喜欢吃的火锅。范闲又跑了两趟,好不容易备齐食材,热起汤锅,把菜和肉一样样摆在窗边的矮桌上,推着李承泽去桌边坐下。

  “这寒冬腊月里,绿色菜不多,厨房里有的我都薅了两把,李二少爷将就将就。”

  说着又把一碟薄牛肉片挪到他面前。

  李承泽端着碗,刚举起的筷子停在半空。一双凤眼瞪得圆圆的,他抬起尖削下颌去看范闲,隔着氤氲的白汽,那眼神似乎都柔软了几许,显得无辜又无害。

  “怎么了?还不饿啊您。”范闲伸手敲了敲桌子。

  “范、呃,咳咳,咳……”李承泽一开口差点被自己呛到,赶紧吞了口唾沫——都怪这汤太香这天太冷这夜太晚了,“你到底……你想做什么……?”

  这句话沙沙哑哑地冲口而出,不小心把近似微醺的气氛搅得一干二净。李承泽敏锐顿住,有些茫然地垂下眉,心里思量着该不该说下去。

  若是换了三年前,李承泽绝不会示弱到这般程度,他心高气傲惯了,哪怕暂落下风也要牙尖嘴利地呛回去,更何况这鸿门宴一般的情景。但到底物是人已非,李云睿死了,李承乾也死了,他坐在范闲的面前,恍若一切都尚未发生过,便自欺欺人地想着,好歹火锅尚且温热,不应愧对诗酒华年。

  这般算来,其实他早已开始自欺欺人。

  “放心,你做的事我都没忘,”范闲沉默了几秒,面色平静地下了一筷子青菜叶,“但范某没有饿死故人的习惯。”

  知道范闲没有原谅他倒叫李承泽奇异地安下心来。至少这比当年在李庆面前吃的“家宴”好太多了,不,应该是根本没法比,谁叫对面坐着范闲,只有范闲。他不无讽刺地暗想,随即把那些一闪而过的微涩回忆都丢出脑后。

  他们在山雨欲来的温吞里吃完了晚饭。火锅香得真情实意,李承泽逃亡三年没能怎么大张旗鼓地骄奢淫逸,把他那公主脾性憋得够呛,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请客,抱着有上顿没下顿的心态吃得兴起,像个松鼠一般鼓着脸颊,不经意间逗乐了主人家。他在低低笑声里听见范闲叹道:“慢点吃,又不会少了你的。”

  李承泽嘴里塞太满,只好含糊不清地瞪了回去,意思是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吃相。

  他一直在等着范闲跟他算“没忘的事”,一等就等到了深夜,最爱的红楼也没看进去。范闲怎么还不来?

  范闲。这个名字在他舌尖心头滚来滚去,就是找不到落点。李承泽几乎有些茫然了。除了一败涂地,除了两看相厌,他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多过往好讲。范闲带他回来,总该有所求得,李承泽没什么东西能还他——大不了就是迟三年的一条命,可范闲也不想要。他捧着对方丢来的书又打了个哈欠,正在琢磨“范闲处决李承泽的一百零八种方法”,就看见这人丢下笔去了外头,不一会儿,抱回一床被褥,走进卧室。

  “你跟我一起睡。”范闲理所当然地说。

  李承泽悚然一惊,脱手将红楼丢了出去,半身的朦胧睡意都炸成白毛汗,脸色一变再变:“范闲!你好大胆子——”

  范闲截口打断了他:“我怕你逃跑!”

  “什……”

  这人不依不饶地说下去:“别忘了你出这宅子一步就是通缉犯,还是说二公子情愿我喊高达来盯着你一晚上?”

  李承泽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,换了他是范闲,大概也不会相信自己这个虚情假意的惯犯。

  但这也太奇怪了。

  “小范大人当真不怕死,就不信我这个‘罪魁祸首’半夜做点什么?”他强撑着冷笑道。

  “李二公子随意,范某等你来杀。”

  “你可等着。”

  他们毫不服输地瞪着彼此。

  “不过,”范闲突然笑了一声,语气又缓又深,像淬了毒的钩子,“我倒是挺想知道……您起初这么大反应,是想到了什么啊?”

  李承泽攥紧了拳,凝视了他几秒,脸上一片冰冷:“……什么也没有。”

  意义不明的对话没再继续。直到在范闲的看押下打理好、把自己塞进被褥,李承泽仍在不可思议。范闲的脑子里塞的都是些什么草包,他想,三年不用和人以命相争的日子难道这么好过,那他李承泽又算什么?

  他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,似乎是将要喷发了,奈何恰逢这时节,都说大寒小寒,冷成冰团,竟连摔门而去也格外需要勇气。范闲的床并不嫌窄,李承泽僵直地躺成一条,就好像他们只是一对困于清贫而不得不共拼一席的普通兄弟,尽管这句话里也就“兄弟”二字和他俩的现状沾得上边。

  “别想了,睡觉吧。”范闲灭了灯,平淡地说。

  李承泽睡不着。

  他翻了个身,往深处缩了缩,在黑暗中睁着眼睛,听着范闲的呼吸声平稳下来,逐渐均匀悠长。气流在狭小空间里回旋,搅动起微型的飓风,轻轻打在李承泽后颈上,像一枚飘了许久许久终于落下的花瓣。

  他最后想,他这辈子到底曾与心上人同床共枕一回,也不算白活了。






TBC.






我怎么突然跑回去搞了三年前搞过的cp,我有毒,闲泽也有毒(沉痛

是个系列短篇,可能会有神秘数字!

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点评论吗,在此叩谢(捧碗


后文见

小寒 (下)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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